歌剧院区,隆巴街。

  这条街以售卖糖果闻名,随处可见颜色各异缤纷多彩的糖果。

  机械咖啡馆就位于隆巴街的底部,和一家小型的糖果工厂毗邻。

  它的外表平淡无奇,即使透过那一排玻璃窗望进去,也看不出与机械有什么关联,沉重木门上的黑色三角圣徽大概是唯一能让人想到“机械”的事物。

  卢米安推了推那扇深棕色的大门,发现它一动不动,仿佛从里面锁住了。

  他略作观察,拉动了悬挂在副窗上的门铃。

  叮叮咚咚的声音里,卢米安听见了金属轻微碰撞的动静,看到大门缓缓向后推开。

  它的背后固定着一只机械手臂,这金属造物一直延伸到了吧台位置,看起来更像是装饰品。

  卢米安一边打量这里的环境,一边靠近着咖啡馆的角落,那里堆了两张独脚桌,围绕它坐了五六个人。

  其中最引人瞩目的是一位满头红发的中年男子,他的皮肤被脂粉堆得很白,眼周有一圈黑线,将棕红色的眸子衬得更为深邃。

  他未留胡须,穿着敞开的褐色天鹅绒外套和未打领结的红色衬衫,既精致又随意。

  这正是卢米安要找的普伊弗“伯爵”,因蒂斯前前王室索伦家族的一员。

  他继承了父亲的丰厚遗产,没进入政坛,也未加入军队,更没有成为商人,一直以文学评论家的身份混迹于各个艺术圈子里,而最常能见到他的就是“黑猫”的聚会。

  卢米安走了过去,笑着问道:“您就是普伊弗伯爵?”

  普伊弗.索伦抬头望向他,一派轻松地反问道:“你是马丁说的那个朋友?”

  “对,夏尔.杜布瓦。”卢米安没有拘谨,直接拉过一张椅子坐下。

  普伊弗上下打量了他几眼,满意笑道:“不错,是个漂亮朋友。

  “你最喜欢文学,油画,雕塑,诗歌,还是音乐?”

  “。”卢米安回答得毫不犹豫。

  普伊弗舒展身体,指了指斜对面的矮胖中年男子道:“阿诺利,最近几年最有文学气质的作家。”

  那个忘记自己的目的是写人性的**作家?卢米安自然而然想起了奥萝尔对这位家的评价。

  他早期的作品用情爱彰显人性,之后越来越沉迷于前者,要不是有官方管制,奥萝尔相信他肯定会写一本类似于《追逐狗的僧侣》的色情。

  当然,卢米安不在乎人性,就爱看那些点缀。

  “你的让我成长。”他发自内心地对阿诺利说道。

  黑发蓝眼的阿诺利抽着烟斗道:“还好你没说喜欢我的《先驱者之死》。”

  《先驱者之死》……那不是阿德里的作品吗?嗯,奥萝尔说过,这两位作家的名字拼写比较像,经常被人搞混……卢米安有所明悟地反问道:

  “你是说那个被政府豢养,每年拿着上万薪水,却只能写出一堆狗屎的阿德里?”

  阿诺利顿时哈哈大笑:“这句话值一杯苦艾酒!”

  他一边说一边拍了拍面前独脚桌上的银灰色金属按钮,连续拍了三下。

  普伊弗伯爵对卢米安的表现也颇为欣赏,介绍起另外几名“黑猫”组织的成员:

  他们分别是脸色苍白疲惫的画家马伦、长相略显刻薄的文学评论家安永和端着樱桃木大烟枪的诗人伊莱特。

  卢米安刚打完一轮招呼,就看见阿诺利那张独脚桌的铁色表面霍然裂开,如花一样绽放。

  “花蕊”处,一杯闪烁梦幻光泽的绿色苦艾酒放在托盘内,置于机械升降机中,缓缓上升。

  作家阿诺利拿起了那杯酒,丢了价值1费尔金的银币到托盘内。

  机械升降机平稳下沉,带动裂开的金属表面合拢,独脚桌又恢复了原本的模样。

  阿诺利将苦艾酒推给了卢米安,笑着说道:“为刚才那句话!”

  还真是机械咖啡馆啊……卢米安重新认识了这里。

  他将目光投向了桌子又宽又粗的独脚,相信那里应该是空心的,连接着埋在地下的管道。

  喝了口苦艾酒,感受到熟悉的苦涩后,卢米安又望了眼那张独脚桌:“没有找钱?”

  “在这里,一杯苦艾酒就得1费尔金。”阿诺利笑了笑道。

  这也太贵了吧?微风舞厅和地下室酒吧才卖7个里克,品质也差不多……卢米安无声腹诽了两句。

  1费尔金等于20里克。

  这时,脸色苍白仿佛很久没有睡觉但长相绝对称得上英俊的画家马伦喝了口咖啡道:

  “听说特里尔动物园来了一头大象,那可是非常罕见的动物。”

  矮胖的阿诺利嘟囔道:“一头大象有什么好聊的,你们难道不觉得这毫无意义?”

  普伊弗伯爵笑了起来:

  “那我们聊议会和两大教会的矛盾,聊什么都做不好的政府高官,聊那可恶的出版审查,聊鬣狗一样徘徊于我们周围的密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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